祭神節由祭禮開始,亦一如既往以宮宴作終。
適逢今年戰隊成立,此宴便比以往更盛大了些,加上此宴參加門檻一向不高,沒有一官半職的家族都能出席,因此許多在先前立儲宴上沒能露臉的家族也紛紛攜小輩來了,一時間白鑽宮前的車馬多得要實施交通管制。
眾臣皆知,皇儲非主脈出身,是次戰隊也只有兩名國族主脈入選,更有一旁支被三公保送入選,這說明了甚麼?主脈和旁支的分別正逐漸模糊。即是,以後的皇,許是非常介意有人言及嫡庶的皇,或是不介意嫡庶的皇。而無論是哪一個,對旁支及小族而言也是有利的。
畢竟,皇儲為儲君前甚少顯露人前,經歷或能力甚麼的一概不知,已知的是立儲前其從未出席過任何公開場合,在戰隊之前沒有國族千金為輔臣,皇亦未有為儲君選妃的表示,如此,小族們就更捉緊表現的機會了。
千金的爭取成為幕僚,公子哥們爭取露面,成為未來後宮。
大族見此甚是不滿,但不滿歸不滿,也不會叫孩子別表現表現,畢竟事情起因——戰隊人選明顯是從菁英賽選出來的,全國上下機會均等,貴女兒技不如人,難道還理直氣壯要求換人?換甚麼,換個實力差一點的保鑣?你有何居心?若非得說唯一那個沒經大賽的人選,那是三公公投決定的,白鑽皇都無法推翻,你若有本事,早應把自己換進去了。
其次,連小族都明着爭取了,難道你大族還要故作高姿態,要皇儲紓尊來問貴族有否能人異士進薦?皇儲雖非出身主脈,但也是未來白鑽皇,生死、榮辱也就一句話的事,早些相處一下、留下好印象總沒壞處。
所以大賽中落敗的各族子弟雖憋屈,還是乖順的見禮了。
至於有沒有給貝拉留下好印象就不清楚了,只能說,五人記憶頗深。
很多平日明裏暗裏針鋒相對的那些人今晚竟真摯誠懇、謙遜有禮的跟自家主君貝拉說着話,不着痕跡地展示着自己與五人相較如何,族兄族弟何等賢惠,那種繪聲繪色、綿裏藏針,若她們不是當時人,都要信以為真了。
其中就有一女含沙射影的表示在菁英賽遇到不公平待遇。
五人:誰那麼缺德,耍手段入選⋯等等,你說的可是我?!
後知後覺的幾人百口莫辯的看向貝拉,然而貝拉甚麼都沒問,只温言安撫道:且安,爾等比賽吾已觀之。
意思即是:慌甚麼,本儲有做足功課,也不是傻子,不會輕信此等䜛言。
聲音不大,只夠讓前廳的那些人聽見,但也足夠了,靠前的都是御者一系、大臣等,都是在審視皇儲表現的人,此刻一聽,都頷首示意認同。
不論皇儲有沒有真的看過,此刻有所回護便足夠了。
大臣放心,剛才發言的女子便擔心了,她臉色一白,連帶原想和應的臣女們都立刻垂首斂眸,不敢與該女或皇儲等人有眼神接觸,唯恐受牽連。
挑撥離間是真的,刷關注度也是真的,只是這些向來都是曖昧的進行着,沒想過皇儲會一語道破,還順勢展示其護短性格,獲得各臣支持。
不過槍是你雙手奉上的,中彈能怪誰呢?
經此一事,當晚再無人敢質疑五人。
不過不針對五人,有人直接跟貝拉挑機。
大標題是貝拉出身不明,不配儲位。
「臣為金晶星系使臣,亦為王爵舅子。臣嘗三度發信,均無回音,故只能在此公開進言。陛下,鑽級星實不應由來歷不明之人繼任。」
說得聲色俱厲,好像白鑽繼任人會關係到自己全家姓命一樣,然而順着視線望去,座上的碧月寒,還有再上的皇,兩人皆不為所動。
說實話,二級或以上星系,非嫡系任儲君的情況確是甚少發生,應說,一族中非嫡系任家族繼承人很難出現,國家層面就更少見。原因也很簡單,一族一國、或曰一個星球的掌控權只有獲得傳承的人持有,這裏的傳承也就是戰魂或血脈,例如白鑽主脈戰魂法天陣,便是掌控白鑽星核的鑰匙。
所謂星球掌控,不只是陸地統治,還是磁場、運轉軌道、引力等星核事務。沒有掌控者的星球,當然也按宇宙法則運行,但就未必有能力抵禦太空突發情況,或預知星球地殼變動等,也就是說,只是統治者。
所以立嫡並非刻意而為,而是沒有傳承,立為繼承者也是徒有虛名,除非你能夠把戰魂搶過來吧,但掌控者天生受母星保護,能調動母星的星核能量,還有一事,不好意思,白鑽的法天陣只能以血親方式繼承。
現今白鑽掌控者——法天陣的繼承者應只剩下龍紫儀一人。
亦即是,倘若龍紫儀無後,白鑽星便再無掌控者。
可怎麼辨呢?龍紫儀是白鑽的掌控者,白鑽又是天雷大帝的眷地,論綜合實力而言她屬人界最強了,要不要配偶,要不要子嗣,還真沒人勸得動。
離題了。金晶星系遣來的使臣嚴正言詞,是針着貝拉的身份。
碧月寒貝拉,或者寒公爵,在國民資料庫上寫着是安格王爵長女、旭凰殿下的姐姐。安格王爵是皇的姑母,即是皇的母親的姐姐,算算輩份,貝拉是皇的堂妹。
而王爵的舅子,即安格王爵丈夫的姐姐,何故說皇儲是來歷不明?
白鑽皇儲跟你金晶國有關不好嗎?你究竟在鬧甚麼一出?
貝拉的身份眾所周知,但基於此使臣的身份,眾還是有些許好奇的。
「金使臣,還請慎言。」因此,御木發話了。
木族管着白鑽全國資料庫,事關皇家宗親,御木自然得警告一二。
有姻親關係,並不代表能在御前胡言亂語。
然而這位使臣若知道慎言,一開始便不會開口了。
「陛下,御木大人,王爵不育一事,並非謠言。」
言下之意,座上的皇儲,並不是安格王爵之後。
那⋯若安格王爵無後,那座上被尊為皇儲的人是⋯?
眾人齊刷刷的轉向龍紫儀,與此同時,外面戲劇性的一道白光劃破長空。
轟隆。雷聲震耳。
原本明朗的夜空忽地下起了滂沱大雨。
氣氛突然僵住。
。
宮宴結束後,戰隊一行五人是跟貝拉一道回靜楓宮的,只是一路上無人敢言,也無人敢提議要出宮玩,氣氛比今午剛來時更緊張。
也難怪,白鑽嫡庶階級觀念頗重,皇室這種生來被仰視的突然被質疑,不喜是必然的,關鍵是,對方還是父族的人,有任何損傷,反會坐實謠言。
所以經此一事後,白鑽就算勃然大怒也不能派人滅口,而是更要派人護送金使臣確保其完好無缺的回國,以免落人口實。
氣憤是必然的,五人也替貝拉覺得憋屈。
雨勢稍緩,但仍然淅瀝淅瀝的下着。
「剛才那使臣亂說話時外面閃電多亮呀——」凱莉嘗試緩和氣氛,這一開口,立刻獲得一眾附和。
「就是,她就是不在白鑽長大,沒聽過說謊會被天雷大帝劈。」
「可惜呀,天雷大帝太仁慈,沒劈死。」
「為甚麼呀大帝⋯」
幾人叫囂着,沒為意走在前頭的貝拉放緩了腳步。
「因為,金曄沒有說謊。」雨聲掩過了人聲,眾一愣,沒能聽清。
「沒有甚麼?」基莉絲脫口而出。
貝拉緩緩轉過身來,宮燈勾勒出她的身影,忽明忽暗之下,表情不明。
「安格王爵,沒有後代。」一字一語,如同點點雨滴一般打在傘上,落在磚地上,敲在心裏,格外的響。
全場靜了好幾秒。
「殿下,您也忒幽默。」嘉樂蒂權當貝拉說笑。非我族類,如何為儲?
貝拉沒有回答,因為蜻蜓附耳道了幾句後,她臉色徒然一沉。
「諸位,我還有些小事需處理,便不送各位回去了。今天大家都累了,早些憩着。如有需要派人來正殿便可⋯對了,你們的新影子已到步了。」
雖說五人是來保護貝拉的,可畢竟是未來御者,皇儲的心腹,又只有十五歲,戰力能有多高?而且,皇室也不可能讓國族的影子進駐白鑽宮,或直接讓服待貝拉的侍從來服待五人起居,這樣反更像是監視,所以這影子必須是經過皇室與御者等人同意,精挑細選出來的忠僕。
「謝殿下,恭送殿下。」五人想拱手作輯,被貝拉抬手攔了。
「以月寒相稱即可。晚安。」
「⋯晚安。」白銀色的長袍隨風颯颯飄揚,五人目送着貝拉及其待衛回正殿,皆覺得就剛剛一個下午相處而言,她給人一種不似同齡人的錯覺。
「有沒有人覺得,她的眼神跟黑袍者有點相似⋯?」嘉樂蒂輕道。
「綠瞳的話風族比比皆是,這論點早說過了,不成立。」凱莉提醒道。
其餘等人沒說話,只是慣性走在最後的卡拉直視着遠去的白色身影,內心一遍又一遍的重覆着剛剛的對話內容。
「金曄沒有說謊。安格王爵,沒有後代。」
眾人沒聽見的,她聽見了。只是,究竟是甚麼意思?
若皇儲真不是安格王爵之後,為甚麼陛下仍立其為皇儲?她親近的不讓各人稱她為殿下,又是為何?她究竟又有甚麼本事讓陛下立其為儲?
非主脈的人住在主脈本家、為儲君,是巧合嗎?
若非巧合,那是為何,是誰在背後策劃這一切?
一連串的問題在腦海中閃過,沒為意身邊已來了一個人。
「主君。」低沉的男聲響起,卡拉轉身,只見飛羽站在她身旁不遠處。
看來分配給藍龍居的影子,是飛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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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夜,雪苑,正廳。
凱莉的女官兼影子——劍憐正耐心的為她預告戰隊訓練與權責等事項。
「由明天起巳時正得到正殿問安,接着是一時辰的禮課,一時辰的武課,半時辰小休,一時辰專修,一時辰政務,課在亥時四刻完。這樣的課程持續一星期後,會開始國外訓練,屆時⋯⋯小姐,你到底有沒有在聽?」
說着說着,劍憐抬頭瞥見凱莉正擺弄着盤上的糕點,不禁氣結。
「有呀,只是在想你何時開始跟貝有聯繫,又何時知曉這些這些?」
凱莉被劍憐嚇到手一抖,略為心虛的反駁道。
「⋯」
劍憐睨了她半响,推走了懸在身前的光屏,撩起衣袍半跪作請罪姿勢。
「小姐,您還記得梅海亭嗎?」
凱莉抬眉。那是她第一次遇見劍憐的地點,在炴城。
炴城是個小城,大部分都是凡人,而梅海亭是炴城近郊的茶館,文人雅士聚首之地,常有說書評畫等節目。雖不在繁華的地段,也算不上熱鬧,但正因如此各類謎會、樂會等雅目大多在此舉辨,也是消息最流通的地方。
凱莉還未進學時便是常客,一來有吃食,二來新奇趣怪事物不斷,對雙親早逝、怕悶又饞嘴的她而言太吸引,所以很常在雅間一坐便是一整天,要府上保姆來勸來接才不情不願地回去。
約莫五歲時,有天館長拿出一首新得的曲子,動聽是動聽,卻總覺有所欠缺。非常講究的文人討論大半天得出結論:此為劍舞。劍舞大家看過,可無舞者能跳出那種韻味,眾人正犯愁,有一俠客穿過人群來到廳中央。
此人一身黑紅,頭戴紗帽摭蓋了容貌,腰帶掛着紅石銀穗。
音樂奏起,她的腰帶子突然化成利劍,時而柔軟時而凌厲,隨着其靈動飄逸的步伐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劍痕,雖只有一人,卻似是與人切磋一般,在樂聲下打出個故事來。衣袂翩翩,銀穗如光,為她的舞姿添了幾分柔美。
曲終,大俠垂劍作輯,得全館鼓掌。
自那天以後,劍舞成了炴城的新潮流,但那大俠,卻再沒出現過。
其實未然。
當天凱莉追了上去,拿着一顆亮晶晶的紫石子向大俠手上塞,滿臉崇拜又誠懇的看着她「姐姐,這個給你。請問你可以教我那個——劍嗎?」
孩子的單純與赤誠讓大俠感動了一把,然後,這大俠成了她的影子。
教她劍舞,教她炴城以外一切新奇事物,甚或在她覺醒後助她打穩根基,助她考進皇家學院⋯為人處事,所識所學,無一不出自其手把手教學。
凱莉是很努力學的,也學得很好,但卻從未懷疑過,緣何有人第一次聽曲子便得以配上合適的舞蹈,緣何一顆石子能易得陌生人傾囊相授,又或者,緣何此人會知道幻家的專長,那些通靈、迷陣⋯根本不會外傳。
「你是,貝派來的?」深吸一口涼氣,凱莉凝視着劍憐,說出猜測。
雖然不可思議,因為她五歲時貝拉也五歲,那時她根貝拉還沒相識,但貝拉學識一向遠超常人,若五歲時已有此遠慮,雖可怕,但也並非不可能。
劍憐看着凱莉,目光柔和得似乎是透過她看着另一人。
「是,也不是。我是昭雪殿下的影子。」
昭雪殿下。白鑽二字國封外姓皇族,月蘭皇儲為數不多的友人,後與闇內相結親,皇儲逝後一日亦被發現斃於闇府,死因不明。
上述是國民資料庫的版本,木族還有隱藏的幾項,誓如昭雪殿下生母為龍紫瑄養女,出身自火族幻家,而她最高修為達至金戰師,為列三公。
先皇養女後人能得此身份,便說明昭雪殿下有多優秀,多受重視。
而貝拉讓昭雪殿下的人成了她的影子。
能自稱是誰的影子,那就不是普通隨扈了,就像靜楓宮有許多侍衛,但能以靜楓宮影子自居的只有侍衛長潛雲一個,換言之,那是真正的心腹。
只是,昭雪殿下逝時她都未出生,殿下的影子為何會成為她的人?
五歲時貝拉怎會認識她這種不起眼、居於行區小城裏的國族旁支?
就算認識,又為何派昭雪殿下的人來她身邊?
「當日一曲乃月蘭殿下所編所贈,昭雪殿下猶為珍之,親制衣飾排舞以為配,後二位以此為約。十年前,月寒殿下遣臣往炴城,尋一幻家後人相輔,所供記認之一便是此曲。」劍憐徐徐道來,凱莉立刻發現問題所在。
月蘭殿下編來贈予昭雪殿下的曲子,怎會輕易流落民間?貝拉怎會知道二位殿下之間的約定,又為何以此來找人?所謂幻家後人,真是她嗎?
「第二個記認是甚麼?」凱莉蹙眉。所以貝拉是靠記認「選」她為友?
「昭雪殿下留給臣的信件,內裏的法陣認人會發光。」
「信可還在?」會認人的物件的確有,但為何要弄成信的模樣,昭雪殿下又是如何、為何得認出一個素未謀面,且時空沒有交雜的人?她想研究。
「交給陛下了。」
「為何?」既是給劍憐,便是劍憐私人物品,何須上交皇室?
劍憐靜靜的看着凱莉,良久,終於蹦出一句。
「因為,信的內容是三公公投贊成票。」
。
與此同時。天冥樓,正廳。
利斯與安琪相對而坐,相顧無言。
為何安琪會「突然」離校返家,為何她們作為室友這麼久,她卻對安琪的身份背景一無所知等等,半月前無解的疑問在冕殿遇見時得到解釋了。
安琪便是映鳯,封號為旭凰殿下,除皇儲以外唯一現存外姓皇族。
雖不知為何皇室會讓安琪當一平平無奇的工讀生,但她說家裏有事的事,應是準備祭神禮,而很快再見,是很快會透過水晶宮的受封直播裏見到她吧,但誰能料到利斯能親身走進冕殿,以受封者身份參與其中?
但儘管如此,利斯今早還比天高的自信現在消失早得無影無蹤。
沒法不消失呀,市井出身的升斗小民面前坐着個皇族。
「殿⋯」「利斯。」安琪開口,打斷了利斯的話。
「我還是安琪,你還是利斯,咱跟從前沒兩樣,就別用敬稱了。」
利斯訕笑。這樣的話全白鑽就她一人敢說。
「那麼,安琪來是因為想繼續當我室友嗎?我這兒可不敢收留你。」
安琪聞言佯裝惱怒的瞪她,利斯也不甘示弱,擺出一副主人架子,半响後不知是誰嗤笑了一聲,兩人遂笑作一團。
「你這天冥樓我有份佈置的,居然一間客房都不留給我,太過分了啊。」安琪輕哼着接過利斯遞來的茶點,利斯邊賠笑着,邊看着外面的星空。
夜了,天冥樓到處都是些竹林楊樹等,這陰暗的環境倒是頗為適合利斯的,加上院裏的燈飾不多,倒是特別適合觀星。
「你早知道我會被選為戰隊成員?」利斯愈是細想愈發覺不對勁。安琪沒恭賀她,在冕殿上看見她也沒驚訝過,現在說有幫忙佈置⋯
「嗯,姐說的。」旭凰殿下,為安格王爵次女,所以安琪的姐,是貝拉。
利斯沉默。這聲姐喚得無比自然,讓她想起剛才宫宴上那句王爵不育。
好在安琪渾然不覺。
「噢對了,差點忘了。鑑於你戰魂的特殊性,配給你的影子來自闇族。人目前在木族接受檢查中,侍會才到,個人檔案已給你發了。」
「闇族?」利斯疑惑。
安琪瞥了利斯一眼,沒好氣的給她普及「常識」。
白鑽有風、水、火、光、木五個國族,設主副二相,御風是主相,御冰為副相,除國務外五族各自管理行區;黑鑽則只有日、闇兩個國族,拜內外二相,雖沒管有行區,但日族為外相,掌軍部,闇族為內相,掌政務院。
就像白鑽的五國族一樣,黑鑽的日族和闇族,也代表着家族戰魂。
闇族,便是暗屬性,或者用黑鑽語來說,名為:「夜」屬性。
夜屬性。這被黑鑽承認的,也是鑽級星球裏最大的暗屬性家族。
「但闇族為何同意派人來?」利斯消化完一大堆資料後問道。
這不合理呀,黑鑽內相府幹嘛要派個人來保她?貝拉跟闇族很老友嗎?
這次換安琪沉默,凝視了利斯一會後低低的唱了一串音節。
白鑽星語:姐說闇族現在沒有族長,大族老奉行無為而治。
利斯聽着聽着嘴角一抽。
她是沒學過白鑽星語,但不知怎的,就聽懂了。
蛤⋯因為無族主所以被挖牆角?
上代闇族長若知道會不會氣得死而復生?
不過也難怪,要任用她這樣無背景的人,最好找個大勢力幫她鍍金。所為鍍金,意即成為大族養女,女婿等,讓她被各族接納。
最簡單的做法自是把她包裝成上代闇族長的庶女,但那族長⋯他夫人是昭雪殿下,就算雙雙俱亡,也不好給人硬塞一個小妾罷。何況,闇族還沒認可利斯的能力,就算認可也不必接納為族人。
說到底,派人來只是向貝拉示好罷了。
但無論如何,這也充份展示貝拉的誠意,要不是打算用她,根本不必向闇族要人,還要帶到木族檢查,確保不會危害到利斯⋯她自己也覺麻煩。
「在聊甚麼?」清冷的聲音自屏風後傳來,聲音咋聽之下跟黑袍者無異,但利斯驚喜的回首一瞥。看見的雖也是黑袍,人臉卻是貝拉。
「姐,你終於來了,那我回去了。」
「嗯,晚安。」貝拉看着安琪消失在院外,才拾步坐到利斯的茶几旁邊,自顧自的提壼倒茶。倒完茶了,才慢悠悠的開口一句:
「剛才,你在期待着誰?」
利斯一僵,對上一雙幽綠的眼。
那雙眼,恍惚看透她的靈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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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.03.202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