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卡拉,卡拉⋯」
嘈雜中,她依稀聽見有人在喚自己。
可是眼前一片血色,她甚麼都看不見,只知道渾身灼痛,吸入的氣體滾燙混濁,頭依然很痛,想必是被敲到腦袋導致失明罷,卡拉想着。
這快溶化的温度是火嗎?自己會死在這裏嗎?
可她還沒打聽到金晶的計謀,也未知道殿下究竟有沒有背叛自己,不知道藍麗瑜是誰,也未幫那二百軍官報仇,未成為星者、御者⋯⋯
她不甘心。她不想死。
好熱,好痛呀⋯
卡拉掙扎着,嘗試扯開封着戰魂的鏈子但無果,水牢中的濕氣與汗水因高熱高壓蒸發成虹光,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,她滿是傷痕和燒傷的身上泛起了淡淡金光的龍鱗狀紋,形成護甲覆蓋着她全身⋯
「卡拉⋯卡拉。」
這次她肯定是有人在喊自己了,抬頭嘗試分辨音源,同樣用精神力回應着,下一秒身上的灼熱感消散,全身上下只覺清涼舒爽。
她感覺到那人把一物套在她頭上。
「吾不會醫,弗能治。此地不宜久留,爾暫以此鍪1視物,與吾同去。」熟悉的聲音,熟悉的蘭香,卡拉眼眶一熱,差點哭出來。
是天雷大帝。
祂又一次來救她了。
頭盔大大提升了她的精神力,讓她可以在看不見的情況下知道周遭人和物,誓如外面是熊熊列火,也誓如天雷彈指之間便粉碎了束縛着她好幾天的鏈子,長袍往她身上一披,扛起她便往外面衝去。
外面和水牢的情況相差無幾,都是火焰的世界,活像人間煉獄。
宮殿,園林,萬物皆在燃燒。
天雷的氣場頗冷,此時正好隔絕了外面的熱力,可當卡拉「看見」那些熔化的金屬和碳化變形的屍體仍是陣陣後怕。
若天雷大帝沒來,此時燒焦的可是她了。
金晶星這是怎麼了?卡拉有疑問,但天雷甚麼都沒說,冷着臉帶着她離開水牢後便速速飛地地面,直衝天際,回到太空。
太空中,卡拉在天雷旁邊,看着這顆火球。
「卡拉,看,辱汝者當有此報。」天雷開口。
卡拉看着天雷朝金晶星伸出的手突然握成拳。
似乎是預料到甚麼的卡拉看向金晶星的方向,然後⋯
便看見了讓她難以忘懷的一幕。
火球急速朝內塌縮,而後綻放出絢爛的異彩,焰火光華如星光璀璨,流光溢彩伴隨着巨大的能量掃蕩而至,皆被天雷無聲無息的擋下。
良久,直至焰火消散,太空重新歸於黑暗,卡拉才反應過來。
金晶星,沒了。
天雷大帝炸的。
有野心成為鑽級星的星球,連同上面一切生靈,剎那間歸於虛無。
「可惜?」天雷精神傳音,卡拉呆滯的轉過頭,然後搖搖頭。
不可惜,關着她虐待她、差點讓她活活燒死的星球她深惡痛絕,藍麗瑜和金琪她一個都不會放過,只是,金晶上絕大部分人,都是無辜的⋯
當然,那二百軍官又何嘗不是白鑽子民,雙方交手受害的都是平民,而對敵人仁慈便是對己方殘忍這道理她也懂,只是親眼目睹,內心難受而已。
「卡拉愛民,吾瞭之。然金晶不除,終成禍患。」天雷沒明說這禍患是誰的禍患,但卡拉仍是聽懂了。
白鑽、貝拉、戰隊的,還有宇宙間的秩序。
「我明白。」卡拉回道,只是這幾天以來鮮少說話,剛才又吸入了不少濃煙,灼得她失聲,因此開口便是沙啞的破音聲。
天雷聽着秀眉一蹙,遙看着某個方向。
「吾送你歸程。」
。
太空中。
天雷炸星的下一瞬間,星際各處都收到能量警報。
終究是接近鑽級星的行星爆炸,能量龐大,一剎那消失,雖沒形成黑洞,但輻射等影響範圍也直接影響到許多附近的行星和人造衛星。
而從訓練星回航白鑽的母艦也探測到這突如其來的能量。
系統音響起,讓銅級(120-129)以上戰師到艦橋,輸送能量抵禦衝擊,聽着外面軍士的聲響,凱莉和基莉絲交換了眼神,皆看向窗外。
窗外能量屏障已升起,遙看焰火如七彩琉光美麗,但能讓屏障頻頻閃爍的肯定是非常強大的衝擊,那是甚麼?
「那該不是訓練星的方向吧。」凱莉試探性地問道,基莉絲搖搖頭,把輿圖投影縮小來看,拖到非常遠才找到了金晶星域。
金晶星?在另一房間中,大半個身躺在療傷機裏的利斯知道是金晶星時也是一愣,看了看外面殘留的炫光,臉色微變。
那分明是星體爆炸時的景象。
。
訓練星。
御冰緩緩向着沙丘上停着的隼5走去。
腳印剛出現已被風沙隱沒,沙石頻頻擊中肩甲又反彈開,抬腿舉步維艱,但她還是堅持沒用戰魂飛過去,任由自己被沙塵暴吹得東歪西倒。
她們幾人也是這樣走來的罷,御冰自責着,看着把手裏的印徽微微一嘆,熟稔的貼上隼5機身。
翼端藍光眨了眨,艙門開了。
這個印徽,是她在基地深處那亂葬崗尋到的,也是屬於卡拉的。
印徽雖沒大用,但也是星者的信物,理當收好收妥,丟失在這種地方⋯
「瑛子,我對不起你。」隨着艙門關上,沙塵暴完全隔絕在外,看着引導光映照下的駕駛座,御冰自言自語道。
別人不知道,但御冰一看便知,卡拉這架隼5的控制台比普通隼5多了兩個區域,而這兩個區域,一般是指揮機才有的。
隼5是太空戰機,本身內置的戰鬥功能已是繁複得很,再加上指揮機的獨有指令,功能是強橫沒錯,但也會讓使用難度大大提升。
當然,御冰也清楚這意味着甚麼。
卡拉由一開始便是皇儲意屬的御者之首。
而卡拉卻⋯她帶着御光的希望來尋,卻沒能把人帶回去。
她連屍身都找不到,只剩一個印徽。
御冰木然走到駕駛座前,把印徽嵌入機體,機上照明亮起,控制台上數據初始化,待到顯示駕駛員資訊時,駕駛艙玻璃突然轉暗。
御冰警剔抬頭,然後便看見玻璃反光上,她背後有一人。
寒氣瞬間催動,在轉過頭之前,冰凌已是直朝該人面門刺去。
可惜,被對方攔下了。
御冰難以置信的瞪着對方,但在感受到其釋出的能量時,她呆住了。
空間,精神力,負能量⋯宇宙間,唯有一人是這種屬性。
不,那甚至不是人,是神。
「金晶傷她,已付出了相應的代價。」天雷輕道,打破了沉默。
她?
御冰看向身旁的駕駛座,只見卡拉滿身傷痕,髒兮兮的奄奄一息地躺着,氣息微弱得難以察覺,御冰拱手應了,立刻掏出藥給卡拉喂下去。
御冰看着那些密密麻麻、觸目驚心的切口,染紅又乾涸變硬的破爛服飾,心道其餘幾人也未見如此狼狽,她究竟經歷了何事?
金晶傷害她,又是甚麼意思?
可再抬頭,天雷早已不知所蹤,恍如不曾來過。
戰機升空,進入太空後滴滴聲漸趨平穩,御冰的心跳卻久久未能平復。
分不清是為見到神祗真容還是卡拉被這位所救來得更震撼。
那可是真的神,白鑽的護國神祗,掌管負面的天雷大帝。
白鑽有神殿,有遺址,有壁畫,但大帝真沒顯靈過幾次,包括陛下在內活着的人也無人見過,而她,白鑽的御者,修為靈階(170-179),更是清楚感受到自己與對方的實力懸殊,猶如螢火與皓月。
她何德何能,能見到神祗,能得神祗開口與她說話?
那種興奮的心情溢滿了胸膛,但看見昏睡的卡拉,那喜悅又剎那消散。
她知道是天雷大帝救了卡拉。
不是巧合,皮開肉綻的不只是鞭痕,還有利器和灼傷,破破爛爛的太空服上白鑽軍徽那處被割得看不出來,便足見對方對白鑽和卡拉的恨。
戰機的燃料也是滿的,除了大帝,也沒誰會細心到為戰機充能,畢竟御冰當初也是想着用自己魂力為能源回去的,也未讓部下為戰機充能。
可利斯說過最後一次見時卡拉還沒受過傷,那即是說⋯
魂力充沛但傷痕累累,這發生在戰師身上一點都不合理,除非⋯
御冰看着卡拉緊繃的臉心裏一沉。
除非,折磨卡拉的人中,有禁戰魂的戰師或物件。
金晶星把卡拉捉走了,施虐,所以連大帝看不過眼出手了?
御冰一怒之下把推進器調到最大,隼5便如流星般朝白鑽方向飛去。
她會找金晶國報仇的,此仇不報,她枉為軍部之首。
。
半天後,白鑽東衛。
戰隊等人乘撘戰艦回程,和御冰不計成本的加速前進,最後竟是差不多時間抵達東衛。東衛眾將士也終於明白隼5為何能以「隼」為名。
那是和遊隼一般,超音速的快。
基莉絲剛把利斯和嘉樂蒂送進醫務室,便聽見御冰的廣播。
「醫務室請注意,這是御冰,所有醫官請即到艦橋。」
聲音透着迫切,基莉絲看了在外面的凱莉一眼,不約而同朝艦橋跑去。
艦橋上,已陸續有醫官抵達,正和御冰說着話。
「那是卡拉的機體。」凱莉捂着嘴道,眼裏閃過亮光,但又很快黯下去。
那不會是卡拉。
那時候卡拉消失,又幾日沒回來,她們也知道卡拉凶多吉少了,畢竟基地全貌她們是看得見的,她們也用星電發了不少信息,至今仍是已讀不回。
御冰帶着援軍來時,裏裏外外都搜了一遍,也沒卡拉的蹤跡,現在御冰善後完成,帶回來的也許是某些無法辨認身份的屍首罷。
在那種惡劣環境下,MIA2即KIA3,她們的隊長,早就沒了。
儘管難過,儘管不願相信,但那是事實。
明光禦,光族唯一一個主脈繼承人,沒了。
這消息應該會引起巨大的迴響罷,凱莉她們甚至不敢與士兵有多少交流,生怕對方生疑,問起卡拉近況。
基莉絲一言不發扯着凱莉穿過醫師群走近偷聽。
「御冰大人,傷者實承受不住進入大氣層的衝擊⋯」年資高的醫官在勸。
「不行,我要立刻帶她回宮。」御冰態度很強硬。
回宮?兩人四目交接,但聽見傷者受傷程度又沒希望了,醫官描述的傷痕根本不是戰師會受的傷,更莫論是一人殺了三十五人的卡拉。
正打算溜走,便聽見通訊兵與偵查兵與御光匯報。
「偵查營來報,確認金晶星從偵測儀上消失了。」
「通訊營來報,剛收到黑鑽來信,金晶星爆炸了。」
凱莉與基莉絲一頓。
金晶星爆炸了?
。
御冰帶着卡拉回到皇城時,皇城已是接近破曉時分。
五個人的目標太大,御冰不好把整個戰隊帶回來,而卡拉和金晶星的事也刻不容緩,所以讓自己的心腹醫官穩定了傷勢後便即時陸把卡拉送回宮。
沒有通報,御冰和卡拉進宮卻暢通無阻,一直來到莉面前。莉也已梳洗好,甚至連安格騎士銀希也備上了,恍惚是早預料到御冰和卡拉會來。
也好,這樣更省事。御冰原本也想借安格騎士為卡拉療傷,但礙於安格騎士是皇族的人,不受階級所限,作為御者也實在難以啟齒。
安頓好卡拉後,便剩下正事了。
「陛下,金晶星沒了。」御冰語氣平淡得像談論今日天氣,只是遞上的是戰報,一旁的女官尹英還是趕忙接過,轉交給莉。
莉有兩名女官,一是尹英,二是尹青。
「晉升為鑽級星期間因能量不穩而塌縮爆炸?」莉讀着報告,見御冰平靜中夾着怒,淡淡開口「嗯,我知道了。按正常情序派人去統軍調查罷。」
金晶星連月來的動作並非只有貝拉知道,白鑽或黑鑽也一直觀察着,一直沒有表示,也是因為知道金晶星在作死,不願把國民撘進去罷了。
當日趾高氣揚來挑釁,金晶揚揚自得時,白鑽根本沒放在眼內。
鑽級星要真如此容易成就,宇宙間也不會只有黑白兩鑽了。
御冰順從的應了,但告退時垂下的眸仍是忍不住多看了偏殿一眼。
正是卡拉所在的地方,現在透出絲絲生命氣息,是銀希為卡拉治療着。
莉自然也看出來了「御冰留步,訓練星最近如何?」
隻字不不提卡拉及其傷勢,也沒提為何當初會派御冰去訓練星。
御冰一頓,聽明白莉的意思後轉過來一輯。
「陛下,訓練星上的教官都死了。準星抵達時被叛軍襲擊,明光禦為保存對友手刃三十五人,後於基地消失。其餘其人死守基地,直至臣來到。」
莉紫眸眯了一下。
教官人數她是知道的,她送過去的,二百人,全部都是精銳。
至於怎麼死的,為甚麼會有叛軍,這些天以來準星們又經歷了甚麼,這些細節已不必多講了,她能猜到,稍後軍部也會有報告奉上。
「後來呢?」莉儘量壓下內心的歉疚道。
她沒想過,那二百人會回不來,也沒想過這趟星者之路,準星們的環境如此嚴峻⋯是她的錯。
「後來,臣尋無獲,失望而回時,天雷大帝顯靈,把明光禦送回。」
「天雷大帝?」莉喃喃道,有點難以置信。不是不信神跡,而是既然訓練星上軍官被殺,離奇出現叛軍,卡拉無故消失,有空間系敵人也不意外。
白鑽內憂外患時也沒見天雷大帝顯靈過,現在倒出現了?
但御冰的修為,能把她曚騙過去的也不多。是敵人,也不必把卡拉送回。
真是天雷大帝?待會她得親自檢查一下卡拉有沒有被下咒或記號。
「大帝可還有說甚麼?」莉問道。
「『金晶傷她,已付出了相應的代價。』」御冰說畢,莉陷入了沉默。
這麼說,讓卡拉消失,受重傷的是金晶星?
而這代價是亡國?金晶是天雷炸的,還是金晶已亡,讓白鑽別追究?
金晶星如何傷了卡拉⋯莉與御冰對視後都明瞭了。
「查。」莉沉聲道。若藍麗瑜回來了,那貝拉便危險了。
「遵命。」莉開綠燈,御冰便放心行動了。
「其餘幾人也接回來罷,就說,是剿滅星盜有功,提早回國。」
「遵命。」御冰再次應道,殿門開啟,初升的曙光為她拖出一個長影,莉凝視着影未端那個披上一層金光的人兒,抿了抿唇。
「尹英,讓水晶宮準備宣佈皇儲配夫人選的新聞稿罷。」
「喏。」尹英長袖一輯,轉身離去。
莉這才施施然走下皇座,朝偏殿走去。
偏殿裏,銀希額上佈滿細汗,臉色有點發白,但仍是堅持輸出能量。
柔和的碧光覆蓋着卡拉,用肉眼可見的速度復原着。
「希兒,足夠了。」莉打斷了銀希的魂力輸出,銀希一頓,抬眸看向莉。
「還有許多外傷,血量也未回復正常水平。」銀希有點迷茫。
「戰師只要能醒來,復原是指日可待的事。」莉道,一旁的尹青體貼地遞上手帕為銀希擦汗,銀希懵懵懂懂的跟着莉離開了偏殿,還不知情況。
她只知道這人外傷內傷都不少,瘀血更是積壓着視神經,她費了好些時間,也只是解決了最嚴重的內出血,還未清理外傷和骨折拉傷等。
「希兒先前進疫區,已是勞累了許久,本不應急召你回來⋯」莉想向銀希解釋卡拉的事,可看着銀希純淨的眼神,後半句又吞了回去。
她是天使,天使本性純良,即使知道了事情始未也無法理解人界的複雜,即使理解了,也無法以臣子的身份改變或出力,所以,不解釋也罷。
「不累的,只是銀希最近在研究毒物,消耗較大罷了。」銀希倒沒聽出莉的弦外之音,只是以為莉介意她沒能在更短時間內治好卡拉。
莉動了動唇,終是沒說清楚。
可惜了,若銀希不是天使,她本來是有資格當準星的。
「讓陛下見笑了,銀希告退。」銀希見莉沒說話,便主動告退。
安格騎士便是安格家族的家臣,有事傳召,無事自當退下。
莉不知該說甚麼,唯有讓尹青去送。
「騎士大人是真的喜歡出診,剛出宮便更了凡人醫袍。」回來時尹青笑道,直道有這麼愛助人的醫者,是白鑽的福氣,莉只笑尹青太閑。
「不用派人暗中相護嗎?」尹青問。
「不必,凡人而已,不構成威脅。」莉很放心。
那一剎那莉還不知道幾月後回想時會笑不出來,甚至會自責自己沒派人跟一下,興許便能及早阻止後續的事情發生。
但,那都是後話了。
現在的莉只想着照顧好戰隊,舖一條康莊大道給貝拉而已。
伸手往卡拉的額上一探,一個銀白的符文在卡拉頭上出現,伴隨着強大的能量,把莉的精神力完全阻隔在外。
莉駭然。
她認得這種能量。
應該說太熟悉了,她不可能認錯。
但為何卡拉身上會有這種能量,為何這種能量還是護着她?
「把她送回藍龍居,讓飛羽儘快進宮,但別驚動御光。」莉凝視着卡拉的睡顏半刻,又加了句「乾脆也讓其他暗衛也回宮罷。」
「喏。」尹青長輯後退下,來到殿外,剛好遇上尹英回來。
「陛下,辰時了。」尹英恭敬道,莉頷首,斂了神色,理了理衣袍。
該上朝了。
。
黑鑽,皇城郊區。
簡陋的竹園裏,古樸的木屋下,微風吹響了風鈴,一中年男子躺着曬太陽,草帽摭臉,鬍渣不剃,皮膚粗糙,身形消瘦,長髮披肩,衣襟半啟,這不修邊幅的形象是任誰也不會認出這是帝師。
是的,這便是黑鑽兩朝帝師,日達輪。
一侍女無聲出現,跪在旁邊恭敬為其添了酒。
「回去罷。」日達輪喃喃道,女子的手頓了頓。
「為師不缺人伺候。」日達輪見她不走挑開帽簷再道,語氣幾近是趕人。
女子抿了抿唇,點點頭,拱手一輯後躬身退下。多年不見,難得師徒見面卻被師父嫌棄,無疑是難過的,但離開沒幾步,她便聽見一道精神傳音。
「阿盈能越過重重關卡潛進來,為師甚感欣慰。只是她無時無刻都緊瞪着我,你作為底牌,別再冒險來了,輔助她打倒那人才是治標治本。」
女子僵住,眼眶一熱,不敢回頭,只得在心裏默默用精神力答了句好。
是她多慮了,師父怎會嫌棄她,只是此地危險,不宜久留而已。
只是想到曾經風光無限、學識淵博的兩朝帝師多年來過着不為人知的監視生活,裝無能、裝失意來曚騙敵人,她怎想都覺得憋屈。
可憋屈又能如何呢?她總不能壞了大事。
擦乾了淚,她回望了這座宅子一眼後黯然離去。
竹林樹影婆娑,女子的身形忽明忽暗閃了幾下,身上衣衫已變,成功混進來往城裏的人群,也成功擺脫那些守着宅子的眼線。
「跟丟了。」其中一人嗔道。
「沒事,看樣子會再來的。」另一人笑道。
但他們都失算了,女子此番離去,再也沒有回來。
(6299)
15.06.2024
註:
1. 鍪:兜鍪,古代的頭盔
2. MIA: Missing In Action
3. KIA: Killed In Action
這篇的應答中「遵命」和「喏」兩種也有出現,用法是根據前句的嚴肅程度而分辨,遵命比較正式,多用於政令和指令,而喏則較為無關痛癢,多為私下主僕交流時使用。